我在灵异局的那些事第14章 录取通知书与未凉的体温
时间啊时间慢点长大吧。
十八岁了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下了我一直以为老头子不老。
十八岁的夏末总带着股躁气蝉鸣裹着热浪往窗缝里钻我坐在天枢司卷宗室的木桌前指尖反复摩挲着邮递员刚送来的信封 —— 米白色的封皮上印着 “清华大学” 四个字烫金的字迹在阳光下晃眼像极了当年筑梦小学那本金边《论语》的光泽。
“老头子!我考上了!” 我攥着信封往后院跑纸角硌得掌心发疼却比任何法器都让我踏实。
自打进了灵异局我总在跟邪祟、卷宗、子丝打交道只有握着课本时才觉得自己像个普通的十八岁少年而这封录取通知书是对 “普通” 的最好证明 —— 是老头子当年说的 “离开破地方过正常人的日子”。
后院的老槐树下老头子还坐在那把藤椅上布褂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旧汗衫。
他手里攥着半块馒头是早上我给他热的现在还冒着点热气碎屑沾在嘴角像往常一样没擦干净。
谛听犬趴在他脚边红毛被风吹得轻颤却没像平时那样扑过来蹭我的手只耷拉着尾巴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低鸣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你看!清北!我没给你丢人!” 我把录取通知书往他眼前递却见他的头歪在椅背上眼睛闭着平时总爱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像卸下了什么重负。
布褂口袋里掉出个东西是苏爷爷的顶针上面还缠着我锁魂褂的线头 —— 今早出门前他还在替我补袖口的破洞说 “上了大学褂子得整齐点别让人看出你是干我们这行的”。
“老头子?” 我伸手去碰他的肩指尖刚触到布褂就僵住了 —— 那温度不对。
不是平时带着烟火气的温是种往下沉的凉像灵脉泉深处的水冷得我指尖发麻。
“别闹了我知道你想逗我。
” 我强扯出笑晃了晃他的胳膊却见他攥着的馒头 “啪” 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沾了层土。
谛听犬突然站起来用头蹭我的手老狗的眼睛里竟蓄着泪红毛蹭过我的手腕像在提醒什么。
卷宗室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沈青梧抱着卷宗走出来看见我僵在藤椅旁脸色瞬间变了:“平安怎么了?” 她快步走过来手指搭在老头子的颈动脉上指尖刚触到皮肤就猛地缩回手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他只是睡着了对不对?” 我抓住沈青梧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肉里“他昨天还说要陪我去京城去看清华的校门说当年苏爷爷也想去京城念书没去成要替苏爷爷看看……” 沈青梧的眼泪砸在我手背上滚烫的:“平安别骗自己了是旧伤里的邪气…… 他一直没说上次丙字库的母丝毒没清干净一直压着就等你…… 等你拿到录取通知书。
” “不可能!” 我把录取通知书往地上摔烫金的字迹蹭在泥土里瞬间失了光泽“他早上还在补我的褂子!还说等我开学要把苏爷爷的酒坛找出来咱们三个喝一杯!他怎么会……”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像被勾魂丝缠住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我蹲下身把脸埋在老头子的布褂里那上面有他特有的味道 —— 烟火气、艾草香还有苏爷爷酒葫芦的余味这些味道陪了我十八年从烂尾楼的十八层到灵异局的后院现在却带着越来越重的凉意往我鼻腔里钻刺得眼睛生疼。
我想起五岁那年他把我送进筑梦小学用别人喝剩的奶茶抹了个大背头却摸下来一手苍蝇;想起苏爷爷死后他教我用针线缝头颅说 “想接回去就别怕疼”;想起丙字库那次他替我挡母丝布褂被银线勒出破洞却笑着说 “老头子皮糙没事”;想起昨天他还在卷宗室翻民国三十八年的旧档指着 “苏三醒” 三个字说 “你苏爷爷当年也想考大学可惜赶上战乱你得替他把书念完”。
原来他说的 “替苏爷爷”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他替苏爷爷守着灵异局的卷宗替苏爷爷护着我替苏爷爷等着我长大等着我拿到这封 “正常人” 的录取通知书 —— 等着我完成他们当年没完成的心愿。
“他还没看我的录取通知书……” 我捡起地上的信封指尖擦去上面的泥土却怎么也擦不掉褶皱“他总说我是捡来的烂命好养活可他比谁都在乎我能不能过好日子……” 谛听犬突然叼来老头子的黄铜烟锅往我手里塞。
烟锅里还剩点火星是早上他抽剩下的现在还冒着点青烟却很快灭了像他突然停住的呼吸。
我把烟锅按在录取通知书上烫金的字迹被火星燎出个小窟窿像个没说完的句号。
沈青梧蹲下来轻轻拍我的背:“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你能考上。
你看他还替你把锁魂褂补好了说怕你上了大学没人替你补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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