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如月光叙拉古人188
(薄荷烟与上弦月:心安之味·深描) 街心公园那片刻的宁静被拉普兰德一个带着点刻意为之的、略显突兀的动作干脆利落地打破了。
她像是街头魔术师般手指灵巧地一翻不知从身上哪个角落——也许是作战服某个磨损的口袋内侧也许是紧身背心与腰带的缝隙——摸出了一盒看起来颇为廉价、白色烟盒被摩挲得有些皱巴巴、边角甚至微微卷起的薄荷烟。
包装上的字样已经模糊透着一股饱经风霜的随意。
她熟练地用拇指弹开盒盖抖出一根细长的、过滤嘴微微发黄的白色烟卷先是姿态娴熟地叼在自己略显苍白的唇间然后摸出一个印着模糊不清的摇滚乐队logo、漆面剥落的塑料打火机“咔嚓”一声幽蓝带黄的火苗蹿起点燃了烟头。
她深深吸了一口烟雾涌入肺腑让她满足地眯起了那双银灰色的眼眸瞳孔在青白色的烟雾后显得有些迷离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却又仿佛能洞穿人心的、近乎蛊惑的笑意。
做完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她才像是突然记起身边还有个人似的半转过身将那个皱巴巴的烟盒用一种近乎敷衍的随意姿态递向身旁姿态依旧带着几分僵硬的塞法利亚。
“喏”她吐出一口带着薄荷清冷的烟雾声音在烟熏下有些沙哑“试试?”那语气不像邀请更像是一种带着点挑衅的分享。
塞法利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就要拒绝。
在她被严格塑造的认知体系里吸烟是绝对不可取的、危害健康的不良习惯它与她一直努力维持的、冷静、自持、理性、永远居于掌控地位的精英形象格格不入。
在叙拉古那些不得不参与的宴会上偶尔有自以为是的贵族或试图拉近关系的官员在她面前点燃昂贵的雪茄或烟斗她都会凭借高超的社交技巧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或者巧妙地转移话题同时心中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此刻那套训练有素的拒绝词句几乎已经滑到了舌尖——“不谢谢我不抽烟。
”——清晰、得体、无可指摘。
然而拉普兰德却像是拥有某种野兽般的直觉精准地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并非坚不可摧的犹豫以及眼底深处对那套固有准则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细微动摇。
她并没有因为那即将出口的拒绝而收回手反而歪着头用一种更慵懒、更玩世不恭的姿态刻意地、缓慢地吐出了一连串近乎完美的、圆润的烟圈。
烟雾在清冷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青色悠悠荡荡地飘向夜空。
她用一种拖长了调子、仿佛在谈论什么无关紧要趣事的语气慢悠悠地开口每个字都像带着小小的钩子试图撬开塞法利亚封闭的壳: “生活嘛……呵”她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那些古板的老头子还有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破事儿估计已经见缝插针地、恨不得掰开你的脑袋教会了你很多所谓的‘好事’。
”她刻意加重了“好事”这两个字的读音仿佛在咀嚼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比如怎么像个精致的傀儡一样微笑怎么用最漂亮的话达成最肮脏的目的怎么把自己锁在黄金打造的笼子里还自以为高贵?”她银灰色的眼眸锐利地看向塞法利亚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洞察力“但你看我这个当姐姐的没什么大本事也许……恰恰可以反过来教给你一点点那些他们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上不了台面的‘坏事’?” 她的话语听起来依旧是那么吊儿郎当不着边际甚至带着点惯有的痞气但塞法利亚却敏锐地察觉到在那层玩世不恭的表象之下姐姐的眼神里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认真的试探与……邀请?仿佛她递过来的不仅仅是一支廉价的薄荷烟更像是一把钥匙一把试图邀请塞法利亚踏入一个与她过去几十年所熟悉的、光鲜亮丽却又冰冷窒息的世界截然不同的、更加粗糙、更加真实、也或许更加混沌危险的领域的钥匙。
塞法利亚彻底愣住了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
拉普兰德的话不像利剑却更像一根冰冷而精准的探针轻轻刺破了她刚刚抵达龙门、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还十分脆弱的轻松感与伪装出来的平静。
“好事”与“坏事”的界定在拉普兰德这里被完全颠倒了扭曲了赋予了全新的、带着叛逆色彩的含义。
那些她曾经奉为圭臬、融入骨血的规则、礼仪、健康准则、精英做派在姐姐眼中或许正是束缚灵魂、扭曲天性的“坏事”?而此刻这包廉价得甚至有些寒酸、被所谓上流社会鄙夷地称为“不良嗜好”的薄荷烟这种粗粝的、带着尼古丁和薄荷脑味道的刺激反而成了一种通往“真实”自我、触摸“自由”边界的象征?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挣扎地落在那根细长的、安静的白色烟卷上仿佛那不是烟草而是一条盘踞的、诱惑的蛇。
然后她的视线又抬起来对上拉普兰德那双在烟雾中显得愈发深邃、带着戏谑、挑衅和某种难以言喻深意的银灰色眼眸。
一种强烈的、被压抑了太久的、近乎叛逆的冲动混合着对姐姐口中那个充满未知的“坏事”世界的好奇与一丝隐隐的渴望像被投入火星的干柴在她沉寂的心底“呼”地一下悄然滋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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