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桢记第120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首语 《大吴会典?祀典》载:凡定边凯旋必于居庸关立铭功碑高九尺九寸广三尺三寸取 ' 天寿地久 ' 之意。
碑额刻御笔碑阳书战绩碑阴勒姓名 —— 将士列于右匠人铭于左同享春秋祭。
字口填朱砂取 ' 赤心报国 ' 义;缝间灌铅汁寓 ' 铁律永固 ' 旨。
永熙四年冬月居庸关的北风卷着细雪谢渊的獬豸冠缨凝着冰碴手中狼毫饱蘸砖窑红土在碑阴处落下 丙巳三十七陈六—— 墨汁渗进石纹的刹那仿佛又看见七年前砖窑里那截断指在风雪中颤抖。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永熙四年十一月初八巳时初刻。
居庸关的城砖还带着昨夜的霜三十六名石匠正在新立的碑前调整朱漆。
谢渊的断笏敲在碑额 铁骨冰心 处泰昌帝的遗笔在雪光中泛着冷红那是用匠人血混合朱砂所绘与碑阴三百二十个填红的名字遥相呼应。
往左三分 谢渊的铁尺指着 丙巳初一陈六 的刻痕匠人断指刻范时惯用左手拇指抵石这里该有个浅凹。
石匠们抬头见他眼中映着碑上朱红恰如当年砖窑起火时的漫天血色。
萧栎的亲王仪仗在关下停驻侍从抬着的青铜酒器里浸泡着从匠人义冢移来的梅枝。
此梅植于丙巳位砖窑旧址 他抚过梅枝上的冰棱去岁冬月开花花瓣落于残砖竟自然成印恰似匠人血按在律法书上。
谢渊的指尖停在 丙巳三十七王七 的名字旁注脚 焚尸灭迹 的刻痕里砖窑红土与新填的朱砂混为一体:当年父亲血谏时曾在谏章写 ' 匠人骨为基律法血为墨 ' 他望向碑额泰昌帝遗笔今日刻名立碑便是让这碑成为活的谏章 —— 每道刻痕都是匠人伸冤的手指每抹红土都是律法未干的血泪。
太庙致祭午时初刻永熙帝的车辇碾过居庸关的积雪。
帝王亲自捧起玄酒酒器底部刻着太祖朝老匠人李青的名字 —— 那是当年修建南京城时断指殉职的工匠。
太祖定鼎时说 永熙帝的声音混着松涛城砖有缝可用糯米浆补;律法有缺必用匠人血填。
酒浆泼在碑前渗入 丙巳十七陈七 的碑缝红土遇酒泛起深褐恍若七年前砖窑地道里未干的血迹。
谢渊忽然想起破虏凯旋时从鞑靼金帐缴获的鎏金酒器内壁刻着的八千个匠人编号此刻正化作碑阴三百二十个朱红名字 —— 那些曾被逆贼用来讨好外敌的刻痕终将在律法的碑石上成为永不磨灭的证人。
片尾: 申时初刻北风渐歇梅枝上的冰棱开始融化。
谢渊独坐碑前见 丙巳三十七陈六 的名字下方不知何时多了道浅刻的断指图案 —— 是随征的匠人子弟用断笏残片所刻与他腰间的断笏裂痕严丝合缝。
大人 陈虎抱着新铸的獬豸牌跪在碑前牌面还带着铸模时的温度我爹刻范时说等天下太平要在碑上刻满匠人名字。
谢渊抚过碑面指尖触到石匠刻意保留的凿痕:这碑不是石头垒的是三百二十个匠人用断指、用焚尸、用被夺走的每口呼吸砌的。
他望向关城外来往的商队驼铃声中隐约传来《断指谣》的调子以后过往行人看见这碑就该知道:大吴的边墙不是青砖砌的是匠人骨头堆的;大吴的律法不是朱砂写的是匠人血灌的。
酉时三刻居庸关的暮色漫过碑顶。
永熙帝的车驾已启程回京碑前的梅枝忽然颤动两三片早开的花瓣落在 丙巳初一陈六 的名字上红土与粉瓣相衬竟似匠人当年按在状纸上的血手印。
谢渊知道这场历时七载的追凶终将在这方碑石上画上句点 —— 当 铁骨冰心 的碑额映着北斗当碑阴的匠人名字连成星河那些曾被碾碎在砖窑里的冤魂、被刻进酒器中的编号、被写进降表的血债终于在律法的晴空下凝成了永不风化的定边铭。
戌时初刻更夫的梆子声在关城回响。
谢渊摸着碑上未干的红土忽然明白所谓定边铭碑从来不是为了铭记战功而是为了让后世子孙看见:当清吏的铁骨与匠人的忠魂相遇当律法的朱砂与血债的红土相融任何逆贼的阴谋都终将在这方碑石前显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 而他不过是接过父亲的断笏在居庸关的风雪里替那些无声的匠人刻下了他们本该被铭记的姓名。
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玄桢记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本文地址玄桢记第120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来源 http://t.fkf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