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桢记第542章 一纸弃书轻社稷千营血泪泣刀兵
卷首语 《大吴史?职官志》载:镇刑司德佑初设掌监察边军、督核粮饷本为寄禄之司非掌兵之职。
十四年夏大同卫围急司礼监李德全矫旨命缇骑李谟 ' 暂掌军前机务 '夺卫指挥岳峰兵权。
谟至卫即改调兵令为 ' 弃大同保宣府 '违之者以 ' 通敌 ' 论。
《边镇军制考》补:大吴军制边卫调兵需经五军都督府、兵部、边将三司会签缇骑监军仅掌监察不得干军政。
李谟之权实由内官与兵部勾结授之此开阉寺干政、缇骑掌兵之先例为后来边镇溃乱埋下祸根。
缇骑持符夺帅旌军前黑雾掩孤城。
一纸弃书轻社稷千营血泪泣刀兵。
权奸暗结宫中宦忠将空垂阃外缨。
莫怪疆场多溃裂中枢已失是非明。
德佑十四年大同卫外城角楼。
岳峰捂着断指的伤处血从布巾渗出在砖地上积成小小的红洼。
镇刑司缇骑李谟带着二十名缇骑立在他面前玄色蟒纹缇骑服在烈日下泛着冷光腰间的绣春刀比北元的弯刀更让人心寒。
岳指挥 李谟展开一卷黄纸声音平直如铁奉司礼监密旨陛下以你 ' 久战疲钝恐误军机 '特命本官暂掌大同卫军政。
这是勘合你且验看。
岳峰的目光扫过勘合上的朱印 —— 那是镇刑司的印而非五军都督府的调兵印。
按军制边卫换帅需都督府、兵部双印镇刑司印只能用于监察文书。
他冷笑一声:李缇骑你这勘合不合规制。
大同卫是国之藩篱岂是镇刑司能随意插手的? 李谟身后的缇骑张弩上弦箭镞直指岳峰。
李谟慢条斯理地将勘合收回袖中:岳指挥是要抗旨?前日玄夜卫密报说你与宣府卫谢渊书信往来言及 ' 内患不除边事难兴 '—— 这话是想指斥陛下吗? 岳峰猛地抬头眼中血丝迸裂:我与谢大人论的是粮道被阻何时有半句怨怼陛下?你这是栽赃! 是不是栽赃本官说了不算。
李谟踱到箭窗旁望着城外北元的营帐但现在本官说的话就是军法。
从今日起各营调遣、城防布置全听本官号令。
你若安分还能留条性命;若再聒噪这城角楼就是你的葬身地。
岳峰的亲卫百户周显按刀上前:李谟!你一个缇骑敢擅掌兵权?我等只认岳指挥的将令! 放肆! 李谟转身绣春刀出鞘刀光映在他眼底周显你上月私分阵亡士卒粮饷本官这里有账。
再敢多言先斩了你这 ' 通敌 ' 的罪证! 周显脸色骤变 —— 他确曾为让伤兵活命分了些陈粮却被缇骑当作把柄。
岳峰按住他的肩缓缓道:李谟你想做什么? 当日午后大同卫中军帐。
各千户、百户齐聚帐内弥漫着汗臭与不安。
李谟坐在原本属于岳峰的帅位上面前摊着城防图手指在图上的 西城门 处重重一点。
诸位将官 李谟的声音透过帐外的蝉鸣传进来北元夜狼部主力在西我军兵力不足当弃外城退保内城。
再调三千精兵驰援宣府卫 —— 宣府若失大同孤悬无益。
帐下一片哗然。
千户赵勇出列:李缇骑!西城门是敌军主攻方向弃外城等于自断臂膀!再说宣府卫有谢大人镇守根本无需我军驰援 —— 这是要我们弃城逃跑吗? 李谟瞥了眼站在帐角的岳峰见他沉默不语便冷笑:赵千户是质疑本官的军令?岳指挥已被停职你想步他后尘? 另一名千户孙诚拱手:李缇骑按《边镇守御条例》弃城需兵部与都督府文书擅自弃守者斩。
你这道令有兵部批文吗? 批文? 李谟从袖中掏出另一张纸兵部侍郎张敬的手令在此言 ' 大同可暂弃保宣府为要 '。
怎么你们连兵部的令都敢抗? 岳峰终于开口:那张侍郎的手令是调兵令还是弃城令?若只是调兵三千人可派;若要弃外城便是违制。
李缇骑你敢将手令给诸位将官传看吗? 李谟将手令攥紧厉声道:岳峰!你还敢多嘴?来人将岳峰押下去禁足在东偏帐无本官命令不得出! 缇骑上前拖拽岳峰他挣扎着回头:诸位兄弟!大同卫守了三代人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 别信这奸佞的鬼话! 帐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缇骑的影子像一道道枷锁。
孙诚望着岳峰被押走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 —— 他知道李谟的手令定有问题张敬是李德全的人这分明是内官与兵部勾结要借北元之手除掉岳峰。
可他摸了摸腰间的兵符终究没敢再说一个字。
宣府卫谢渊的书房。
烛火在案上跳动映着大同卫送来的密信 —— 是周显托死士送来的信上只有八个字:缇骑夺帅将弃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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